福州IP电话案：中国互联网法治进程的里程碑事件

时间： 2025-09-17 10:23:10 阅读：296

案件背景：一场促销活动引发的争议

1997年9月，福州市马尾区的陈锥、陈彦兄弟在其经营的电器店推出“买一送一”促销活动：顾客购买商品后，可免费使用5分钟IP电话服务（即通过互联网拨打长途电话）。随着用户需求增长，两人开始按通话时长收费，标准为香港、日本7元/分钟，美国9元/分钟。

这一行为迅速引起福州电信局注意。1997年12月，电信局以“非法经营电信业务”为由向公安机关举报。1998年1月，马尾公安分局以涉嫌“非法经营罪”立案，扣押电脑设备，并暂扣陈氏兄弟5万元。陈氏兄弟不服，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，要求撤销行政强制措施并赔偿损失。

诉讼拉锯战：刑事侦查还是行政行为？

案件审理一波三折：

1. 一审驳回：马尾区法院认为公安机关的行为属于刑事侦查，不属于行政诉讼范畴，裁定驳回起诉。
2. 二审发回：福州中院裁定公安机关无法证明其行为符合刑事诉讼法规定，发回重审。
3. 重审再驳回：马尾区法院重审后维持原裁定，福州中院二次发回，明确要求“不得再次驳回起诉”。
4. 撤诉结案：1999年11月，马尾公安分局返还暂扣财物，陈氏兄弟于2000年3月撤诉。

争议焦点在于：公安机关对IP电话的查处属于刑事侦查还是行政越权？法院最终认定，马尾公安分局在两年多的“侦查”中未按刑事诉讼程序结案，暂扣财物等行为实际属于行政强制措施。

技术争议：IP电话是否颠覆传统电信？

庭审中，技术专家“老榕”（网名）作为证人出庭，阐述IP电话原理：

老榕指出，IP电话是“贝尔发明电话后的第二个里程碑”，其本质是互联网功能，与传统电话管理方式不可等同。这一观点直接挑战了当时将IP电话纳入电信专营的监管逻辑。

社会影响：一场技术与制度的博弈

案件引发社会各界激烈讨论：

• 行业震动：IP电话的低成本冲击传统长途业务，迫使中国电信于1999年推出IP电话服务，资费大幅下调。
• 法律争议：案件暴露《电信条例》滞后性，推动2000年《电信条例》修订，明确区分基础电信与增值业务。
• 舆论热议：媒体刊发80余篇评论，网友在BBS上声援陈氏兄弟，称其为“对抗垄断的平民英雄”。

案件启示：法治如何回应技术革命

1. 法律包容性：新技术往往突破既有规则，司法需平衡“秩序维护”与“创新保护”。
2. 监管适应性：IP电话案促使监管部门承认技术中立性，为后续互联网政策（如电子商务、移动支付）提供借鉴。
3. 公民权利意识：陈氏兄弟通过诉讼维权，展现普通民众对技术红利的合理诉求。

尾声：未竟的议题

尽管案件以撤诉告终，但其影响深远。2001年，中国正式加入WTO，电信市场逐步开放；2003年，Skype等VOIP服务全球普及，印证了IP电话的技术生命力。福州IP电话案作为中国互联网法治的“启蒙案例”，提醒我们：每一次技术革命，都需要法律与社会的同步进化。